5回目
5回目
昨晚目黑莲没有睡好 或许是前一日的工作过于劳神 假期里完全放松的身体一时没有适应 又或许是连绵不断的雨水落了一夜 稀稀哗哗的声音敲在玻璃窗上 也敲打着目黑莲失眠时敏感的神经 但目黑莲知道自己的反常毫无疑问就是因为未回讯息的道枝 他设想了整夜道枝没有跟往常一样与自己传讯息的可能性 没有一个能说服自己躁动不安的心 艰难地捱过了沉重的夜晚 目黑莲顶着极其浓重的黑眼圈端过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水醒神
手机还是静静的躺在木质床头柜上 像是已经坏掉无法工作 又好像是它也还没从夜晚的沉睡中醒来 目黑莲紧拧着眉头看着窗外不曾散去的雨云 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有些烦躁 压抑的情绪像失智的野兽在身体里冲撞 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于是没来由地升起紧绷不安的心绪
还是冒着雨驱车赶去了道枝的画室 目黑莲甚至不知道画室早晨是否有人开门 也没有询问道枝今天是否会去画室 还是有别的安排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把油门踩到底的欲望 以即将超出交通规定的最高时速的速度疾驰 不一会人已经出现在画室门口 看到画室的大门敞开着 像往常一样寂静无声地迎接他的到来 目黑莲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匆忙出门的目黑莲没有打伞 只能顶着豆大的雨滴快步跑进门里 头发湿了一半 分到两侧的头发拧成一撮一撮的条 有些贴在了额上沾湿了前额 似是蒙上了薄汗 肩膀上的衣料也被雨浸湿了 氤氲出一片深色 目黑莲在一楼没有找到道枝的身影 立刻扶上楼梯扶手三个台阶并作一步往二楼赶
目黑莲喘着气在楼梯口停住了
废弃的画布和纸散了一地 上面还凌乱无章地扔着粗细不一的画笔 像一把把刀子 扎进白色的画布里 窗户没有合紧 雨水争先恐后地从缝隙里跃进来 入侵着平静的房间 在窗台和地板上积起了一滩滩小水洼 而道枝蜷缩在他的画布间 这么修长的瘦削的身体 弯曲成小小的棱角分明的一团 在湿冷的寒风里微微颤抖着 他在哭
目黑莲的心被揪紧了 道枝断断续续的抽噎声狠狠拉扯着他绷紧的神经 巨大的痛觉从内心深处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最后传递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在目黑莲的记忆里 道枝永远是小太阳一样美好的存在 带给他温暖 用一个个纯粹的笑容治愈了他的生活 他从没想过道枝也有这样痛苦无助的时刻 仿佛他天生就带着会让自己和别人都变得快乐幸福的魔法 这些阴暗的情绪都与他沾不上边
此刻的道枝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蝴蝶 依旧扑棱着漂亮的翅膀挣扎 但用尽了力气也挣脱不开 目黑莲放慢了脚步无声地靠近道枝 用他最轻最柔的动作将道枝从一片狼藉中扶起 仿佛一个粗重的呼吸就能将道枝吹散似的 小心翼翼地把道枝揽进怀里 一下一下抚着他脆弱的脊背
“目黑君…”道枝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泪水像是从身体里被蒸出来的 滴滴答答地往下坠 哭的更凶了 简直要背过气 只能和着目黑莲轻抚后背的频率小口呼吸着 嘴里喃喃着目黑莲的名字和断断续续的气音 说不出别的话来
目黑莲听着道枝像个流浪的小奶猫一样喊着自己的名字 心疼极了 托着小孩的屁股将他打横抱起来 道枝比他想象中的更轻 本来就不高的体温又吹了潮湿的风 像在怀里抱了快冰 目黑莲只觉得心里像是被道枝的哭声凿了一个洞 寒风透过这个洞肆无忌惮地灌进他的身体 道枝的眼泪也透过这个洞流进心里 湿漉漉的 “我在…可以带道枝君去我家吗”目黑莲怕道枝吹了风生病 现在这个状态也让他放心不下 下意识地想把道枝安顿在一个自己目之所及的地方 道枝似乎是哭累了睡着了 目黑莲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只是感受到道枝的脑袋缩在自己的胸前 深一口浅一口地呼吸着
目黑莲给道枝换上了干爽的衣服 把他放在自己的大床里 又请了家庭医生上门做检查 艰难地给道枝喂了水和药后 已经是深夜了 期间道枝一直在朦朦胧胧地睡着 吃药的时候勉强把他唤醒也只是迷蒙睁不开眼的状态 目黑莲把自己嵌进落地窗边的小沙发里长叹了今晚的第无数口气 他此刻突然很想抽根烟 或是喝点酒 即使他平时没有抽烟酗酒的习惯 他只是想让自己暂时从焦虑不安的情绪里抽身出逃
听着窗外不曾停息的雨声 目黑莲出神地看了床上道枝蜷成的一小团鼓包很久很久 拿起手机点开助理的对话框 手指飞快地敲了两句话过去 然后悄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在道枝的身边躺下 侧过身将小猫一样熟睡的道枝搂进臂弯 抚摸着道枝毛茸茸的头发 也安抚着自己内心的慌乱和担忧
床头暖黄色的台灯没有关 目黑莲就着柔和的光线低头凝视着道枝光洁的脸庞 白的过分的皮肤能看到青色紫色的血管 紧闭的双眼 长长的睫毛像扇子展开 小巧的鼻子 挺拔的鼻梁线条流畅 嘴唇恢复了正常的血色 像桃子一样嫩的能沁出水来
目黑莲悬了一天的心终于也稳稳的落在了柔软的枕头上 阖上了劳累一天布满血丝的眼睛 任由自己的呼吸像被子下交缠的手臂一样与道枝的交缠在一起
一夜安眠
道枝彻底醒来的时候 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但又忘记 从内心深处泛滥着虚空感 意识在没有任何东西的空境里遨游了一圈终于又回到了脑子里 然后他就不受控制的脸红起来
道枝发现自己正被目黑莲整个地环抱在怀里 而身上穿的明显是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目黑莲的一只手臂被他枕在脖子下 另一只手臂正以占有的姿势搭在他的腰上 自己的腿也已经在睡梦里缠上了目黑的 道枝条件反射地想把腿抽出 但又立刻反应过来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很可能会吵醒还没醒来的目黑 于是不敢有所动作 连落到嘴边的小声惊呼也咽了回去
道枝放慢动作轻轻地动了动脖子 微微抬起头盯着近在咫尺的目黑看 从眉毛到眼睛 再到挺拔的鼻梁和薄薄的唇瓣 眼下淡青色的黑眼圈让道枝酸了酸鼻头 但他很快又想到目黑莲就是用这样的嘴唇亲吻自己 道枝又觉得脸上热的吓人 目黑莲均匀的呼吸扑在他的额头上 酥酥靡靡的感觉传遍四肢 不禁把脸重新埋回目黑莲的胸口
或许是松松软软的被子和暖融融的怀抱太过舒适 道枝的困意又席卷而来 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可怜的小道枝担心死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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